井岭玖麻

《恰同学少年》［17］

／／

这是喻文州第一次仔细地回想他和黄少天的过去，从前不愿意想，徒增悲伤而已。现在人在自己身边了，一切都来得及。

黄少天沿着长长的荣誉栏漫步，找到了一张喻文州的证件照，“你那个时候好嫩啊！”

喻文州嗯了声回应着把激动的黄少天拉到道路内侧，今天车多怕他撞到。

两人晃悠着又去了花园，记得花园中央有一面雕塑，正面刻着各种古今中外的名人名言，而反面被学生刻满了字。

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，反正突然就流行的，这块雕塑就成了众所周知的留言板，黄少天也跟风去刻过。

他刻的当然是自己和喻文州的名字，中间还加了个爱心。现在想起来真的十分非主流了。

时过境迁黄少天走到雕塑后面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了，应该是学校整改过了。说来也是，留着多难看。

喻文州的手机突然一响，是校长打来的，要他去学校的礼仪大厅准备演讲。

黄少天才不想和他一起去，他从小到大最讨厌听演讲和各种活动的开幕式致辞，又臭又长就算了简明扼要打话非要复杂了说。

喻文州也不强迫他，只是嘱咐说，“呆在花园里不要乱走动，等我结束了带你去看表演。”

“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。多大点地方啊难不成还会走丢？”黄少天无奈地答应，指指不远处的亭子，“好吧好吧，我就在那个亭子里等你。”

“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喻文州笑着捏了捏黄少天的脸。

“喻文州，你好像老妈子。”黄少天表示很悲哀。

喻文州笑了笑，“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消失了六年，我怕了。”

突然提到这一茬黄少天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，不好意思地干咳了几下。

告别了喻文州黄少天吹着口哨往亭子挪动，亭子旁边是个人工湖，还挺大的，里面养了不少锦鲤。

黄少天从前调皮偷偷地捞过一条上来了，结果被出来巡视的教导主任逮个正着，在办公室外罚站了半天。

现在是冬末春初，锦鲤是冷水鱼，已经开始活跃起来了。黄少天低头寻找着它们。

黄少天太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，直到身后之人开口才发现有人来了。

那人的声音极其熟悉，“呦，黄少？”

黄少天闻声转身，抬头看他，顿时愣住。面前的是一个大男生，比黄少天稍稍高出一点，额头上绑着发带，头发干净利落的往后梳的整整齐齐，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纹身。

“陆防？”黄少天不确定地叫出他的名字。

“是我。黄少还记得我。”陆防点头，走近几步，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些不寒而栗，语气听不出一丝善意。

黄少天皱了皱眉，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触。这个人是以前学校里的混混，脾气暴躁，一次在厕所欺负低年级男同学被当时打抱不平的黄少天阻止了。

当时陆防知道黄少天的背景没敢惹他，事情也就作罢。黄少天也以为一切结束了，可后来他加入篮球队发现陆防也在队里，而已和自己打同一个位置。

不久后陆防因为无视队里纪律被开除，由黄少天顶替他，陆防就一直记着仇。在某次课间打练习赛时陆防以抢蓝球为由“不小心”在推搡时打伤了黄少天的额头，缝了三针。

黄爸黄妈知道后哪里肯就此作罢，往校长校董那跑了几趟，成功让陆防退学。后来黄少天就再也没见过陆防了。

居然在这里遇上，今天举办校庆看他这样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。黄少天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，转头就走。

陆防不肯放过他，迈开一大步拦住他，“别急着走啊，这么多年不见不叙叙旧吗？”

“我和你又不熟，没什么好说的。”黄少天往后躲了躲。

“怕什么？你以前不是很拽吗？仗着爹妈有钱有势走把我逼得退学，有钱人家的少爷真是只手遮天呢！”陆防一把扯住黄少天衣领，“可我听说了，你爸公司几年前倒闭了，你妈好像跳楼自杀了吧？我说的对不对？”

黄少天脑袋里轰轰的炸开一片。那几个被他视为禁忌尘封心底的字眼突然从别人嘴里吐了出来，压制感如海水一般席卷而来。

“不要说了！”黄少天像是料到他要说什么似的，全身颤抖。

“我非要说，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风光的大少爷吗，你撒泡尿看看清楚！”

“你他妈给我闭嘴！”黄少天皱眉，用力甩开陆防，自己一个没站稳往后倒退一步，不巧一脚踩到岸边的青苔，个人栽进人工湖里，溅起一片水花。